“摩托诗人”刘朝东
——平谷青年诗人刘朝东印象
◎梦龙
（一）重阳造访
辛卯重阳。应诗人刘朝东之邀，我们来到京东平谷区。
九年前的深秋，我在京西某宾馆曾帮助他筹备过一次个人作品研讨会。当时他三十出头，浓密的黑发，目光炯炯，意气风发的样子至今还历历在目。那时已是他的第二次个人作品研讨会了，有很多文化界的名人到会，给予他的作品较高的评价。如今，近十年没见面，他又会是什么样子呢？
接到他发来的短信：“……过音乐环岛，过大桥，见到‘刘朝东摩托车修理部’的牌子，就到了。”心中不禁有些疑惑……车过了大桥，忽见路北道路旁一个熟悉的身影，他早已等候在那里了。浓密的黑发剃成了光头，容颜却是没变。“怎么剃了个光头啊？……”我们边握手边寒暄着。除了发型，他似乎没有太大变化，只是身边多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八岁顽童——他的儿子兰多，也剃了个光头，在身边蹦蹦跳跳的，惹人怜爱。
见我们到来，他很是高兴。一路上，向初到平谷的我们介绍沿途的风景，又拿出一盘DVD——《国家地理旅游摄影作品集》让我们观看，里面有百余幅祖国山水风光摄影作品，他受邀为这些旖旎的画面配诗。他是在10天的时间里，为这盘DVD摄影集进行配诗数量多达134首！并且一次通过相关部门的审核，全部被采用。10天134首诗，非常了得！
（二）秋实
车沿着崎岖的山路颠簸而行，山野秋色，从车窗外掠过。
我在车上听他讲解了其中的几首，只觉语言和风景完美地匹配。一时间，我不禁感慨——这134首，究竟是影配诗，还是诗配画呢？诗在不知不觉中似乎成了主角，把那些风光山水点缀得愈加美妙，让人畅想。
山川大野，湖海情怀，大地雄魄……“观海听涛看山川，赏景品美读诗篇。”我惊讶于他敏捷的才思和丰硕的成果。在他家的大厅里，悬挂着画家刘瑞友先生的《葡萄图》，珠圆玉润，果实累累，正契合了诗人此刻的情景：春华秋实，成果斐然。
他似乎比以前更加健谈了，在雨萱山庄，他特意约了几个文友、画家朋友一起聚餐。席间他最活跃，也最诙谐，让初次见面的我们几个人之间的气氛活跃了起来，大家相谈甚欢。
在当地著名的景点——观景亭，他指着远处的群山，和隐约其中的旅游景点，好多都是他和区里的几个“名人”受邀为它们起的名字。有了贴切的名字，各具形态的山岩峰峦、绮丽秀美的石峪流溪，便有了人文气息，有了灵性。
在平谷，他发挥自己的特长，积极为当地的各机关部门——计生委、文化站等去服务、做实事。他把诗歌和现实结合得很好，诗不仅可以高高在上，也可以俯下身来，温暖这个世界，照亮我们的心灵。
诗，不再是个人的事；诗，更可以服务社会，造福百姓。诗，不再孤芳自赏，不再是脱离生活、缺少生命力的无根之水。诗歌的社会功能显现出来，在这里，诗更加鲜活灵动起来。正是眼前秀丽的山水滋养了他，给予他灵感。那山、那水、那溪、那石、那峪、那湖、那风、那景、那树、那林、那果、那叶……，就是他创作的源泉。
他还兴冲冲地带我们去参观他正在一个山峪中的半山腰兴建的山间“别墅”——他的新宅——或者叫山间“小舍”更亲切些吧。房子和车库都在施工中，紧邻旅游点，筑起一方天地：风景绝对天然，野趣横生。小溪顺山谷而下，潺潺细流，四季不断。这洁净的山泉可以直接饮用，我们捧起来喝了一口，清凉甘甜、沁人心脾。房子用山石垒砌而成，用料全部取自山野。诗人憧憬着：将来建好后约请朋友们聚会，这儿是客厅，这儿做书房、这儿当画室……我们帮他筹划着，想象着嘉宾云集时的情景。起个名字，就叫“朝东小舍”吧……
（三）“摩托”与诗歌
“在平谷，一提修摩托车的刘朝东，没人不知道的……”他介绍说，看来在修摩托车这个领域，他居然小有名气。因平谷地处山区，山路崎岖，摩托成为必备的交通工具之一，修摩托车自然成了必不可少的一个行业，他从事摩托车修理行业近二十年，有着不错的手艺。正是因为摩托修的好，所以生意繁忙，门市除了接修理的活以外，还要送货、送配件给区里的好多家摩托修理店，为他们提供备件。
我想象不出，冰冷的机器、齿轮、链条、零配件、发动机和那些唯美的诗句，是怎样结合在一起，在一个人的手中反复？也许他左手是链条、右手是诗句？
他怎样把这两件本毫不相干的东西，在现实生活中融合在一起？又是怎样让二者不碰撞、不缠绕、不纠结？在这里，并没有贬低哪一种、抬高哪一个的意思。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，一个在东、一个在西，好象永远也不可能碰撞，更不可能交织在一起。然而，在刘朝东这里，他们不仅碰撞、交织，而且融合成为一体了，有些不可思议……
或许诗人的灵感，恰恰是来自于这左、右手之间的传递中。每日奔波于崇山峻岭中，行走在崎岖的山路间。发货、送货，这是左手——现实之左手；当夜阑人静，思维便驰骋于崇山之上、遨游于清寂的夜空中，这是右手——理想之右手。
我不能说哪一只手更勤奋——凌晨五点多钟，左手即已起床，开始了一天的工作；而深夜二点，右手还在稿纸上耕耘。
我不能说哪一只手更成功——左手给家人温暖与呵护，右手给世界温馨与浪漫；左手给家人一路关爱，右手给心灵一片绿荫。
生活的磨砺和辛勤的笔耕，使这个年轻的农民诗人逐渐崭露头角，这些年，他屡有作品见诸报刊——仅2010年，就有65篇诗文在全国各大报刊发表。他诗名远播，在当地文化圈小有名气，身边常常聚集着很多文艺界的朋友，有诗人、作家、画家、作曲家……他常常约请一些朋友到家中做客，北京的、外地的，宾客盈门。大家一起谈天说地，谈文学、论艺术、赏诗歌……
每有朋友到来，他就撇下手中的活计，让年轻的妻子来打理店中的一切。有时他不在店里，一些难活就没法接，因为只有他才能干。我想他修摩托车的手艺应该十分了得。行行出状元，靠手艺谋生也同样让人尊敬。家人很理解、支持他，朝东说他很幸福。
他十分勤奋，已公开出版有《站在月亮背后》、《抚摸爱情》等多本专著。他不仅写诗歌，小说、散文、报告文学等也常有发表，慕名前来向他约稿的人更是不断。如今，有出版社正在准备一次就为他出版两本个人作品集，他的第三次个人作品研讨会也在积极筹划中。
我想正是源于勤奋，他才会在如此繁忙的工作之余，新作、佳作不断。在诗歌的道路上，他会走得更远……
（四）好客的主人
在游览了平谷美丽的风光、结识了几位新朋友和交流了文学、诗歌创作经验之后，第二天中午，我们准备告辞，但终还是禁不住主人的热情挽留，又小住了一晚。他召唤亲朋挚友，热情款待我们。觥筹交错之间，谈得更多的还是文学、文化，当地的文化底蕴，对区域文化发展的思考……
第二天早餐的时候，他还在谈论诗，他说喜欢北岛、韩东等人的诗，有深度、有意境……对一些玩弄文字游戏、故作艰深的诗，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。
他滔滔不绝谈论着文学、谈论着诗歌，谈人生、谈理想……这些他热爱的一切。热情、开朗、好客的他，令人感动。
（五）摩托诗人
游走于理想和现实之间：左手拿着摩托车零件，右手抒写着浪漫诗篇的诗人形象，渐渐浮现出来，这是一个真实的画面。“摩托诗人”——我突然想到这个独特的称谓，诗人应该会喜欢。他曾经被誉为“当代中国农民诗人”、“著名民间诗人”等……但，这个“摩托诗人”，恐怕是最独特的了。因为在我认识的诗人中，好像没有哪一个是修理摩托车的高手，而修理摩托车的人中，恐怕没有哪一个会写诗、并且写得这么出色吧？一个人同时被冠以诗人和摩托修理高手这二种称谓，在当今时下，恐怕是绝无仅有的。
为了写作，他可以把自己关在山间小屋里，几天不出来，四十多岁的人如我们这样，还如此执著和坚守，确属罕见。他以前是个地道的“文学青年”，我想，现在他还是。虽然青春正渐渐走远，但心却年轻依然，十分可贵。——诗歌女神有如此信徒，当觉欣慰。在现在这个浮躁的物质的时代，她似一股清泉滋润我们干渴的内心，给我们安宁，让我们可以在每天繁忙的路途中，凝视一下远方的夕阳，想象山那边的世界，目视太阳沉下去的方向——
思索——明天——诗歌的明天——与未来。
（梦龙，真名张脉峰，《太阳诗报》主编。现为《诗词之友》总编。）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