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入了解三农  抒写田园新风——关于新田园诗创作之浅识（程家弼）

田园诗，即以农村生活为主要题材的诗篇。古往今来，涌现出了许多优秀田园诗人及其传世佳作。综观古之其诗，有的表现乡村自然风光及淳朴的黎庶生活。如“板桥人渡泉声，茅檐日午鸡鸣。莫嗔焙茶烟啼，却喜晒谷天晴。”（唐·张继《山家》）“雨里鸡鸣一两家，竹溪村路板桥斜。妇姑相唤浴蚕去，闲看中庭栀子花。”（唐·王建《雨过山村》有的表现农民生产及收获景象，如“百里西风禾黍香，鸣谷落窦谷登场。老牛粗了耕耘债，啮草坡头卧斜阳。”（宋·孔平仲《禾熟》）有的表现乡思乡愁，如“人言落日是天涯，望极天涯不见家。已恨碧山相阻隔，碧山还被暮云遮。”（宋·李觏《乡思》）有的表现农民疾苦，如“春种一粒粟，秋收万颗子。四海无闲田，农夫犹饿死。”（唐·李绅《悯农》）“采菱辛苦废犁锄，血指流丹鬼质枯。无力买田聊种水，近来湖面也收租。”（南宋·范成大《四时田园杂兴》）如此等等，道出了当时诗人爱农、悯农、为农呐喊的心声，为后世田园诗的发展提供了典范和有益启迪。

时至今日，我国的农村、农业、农民（下称“三农”），已发生了历史性变革，无论自然环境、生产条件、耕作方式、农民生活等等，都在向生态化、现代化迈进。因此，我们创作田园诗必须坚持继承与创新相结合的原则，体现“诗文随时运，无日不趋新”的精神，以新的视角、新的内容、新的语言及艺术表现形式，描绘“三农”新图景，抒写田园新风貌，抒发对“三农”的新情感。对此，我结合自己的创作实践，谈些肤浅体会。

一、展示新图景，讴歌新变革。

随着农村改革的全面深化，城乡一体化步伐的加快，各种新变革推动着农村的发展进步。如土地合理流转，农民、企业、集体合作经营、各类专业合作社，产业化、规模化、集约化等新格局的形成，汇成了一幅幅全新的图景。这些都为新田园诗提供了新题材。讴歌农村的新变革，也就成为新田园诗的主旋律。现以两首小作为例。

其一：《采桑子·农民公寓》：“高楼拔地如林立，柳舞青丝，莺唱新词，小镇添丁业更熙。    村民落户花园里，转地迁移，情爱依依，闯荡工商莫道迟。”这首词是在参观熊口镇农民公寓后的感作，背后有个农村改革的故事：熊口镇有一大型龙头企业——华山水产食品有限公司，为扩展小龙虾养殖基地，协商决定收购赵脑村的土地经营权，该村实行整村转地、并迁入在镇上新建的农民公寓。农民转地后可获得公司长期补偿，还可务工、经商，收入只增不减。这首词即通过“农民公寓”，透视土地流转及农民、企业合作共赢的变革，还有离土农民新的追求和那份不解的乡愁……

其二：《南乡子·古渡新村》：“举目汉江旁，绿毯铺堤卧白羊。鸡鸭成群歌响亮，昂昂。静处游鱼戏碧塘。    麦稻泛清香，喜捕龙虾运四方。合作社中人济济，真忙。广场笙弦引凤凰。”这首词描绘的是汉江之畔一个自然村的风光。优美的生活环境，特色产业的兴旺，龙虾养殖合作社的繁忙，广场文化的兴起……农村在改革中的悄然变化，农民福祉的提升，都蕴含在词中。

二、聚焦新事物，咏赞新耕作。

当我们深入农村，就可以深切地感到：农村和农业的现代化已步入快车道，农民的耕种模式日趋集约化、机械化，体力劳动强度不断减弱，不再是有人在《农夫颂》中所描述的“别看农民劳动多，银锄起落舞金戈。肩挑日月壮筋骨，手握镰刀气血和……”的情景，也没有古人所感叹的“锄禾日当午，汗滴禾下土”、“晨兴理荒秽，带日荷锄归”、“老牛粗了耕耘债”等艰辛。我们现在创作反映农民耕种收割之类的田园诗，应当反映农村现代气息。

2014年秋，我在参观机械收割水稻时，创作了《临江仙·秋收》：“阵阵清风吹稻浪，平畴遍染金黄。谷香飘逸吻村庄。秋来歌岁稔，乡曲好悠扬。    人未下田镰未响，双肩不用扛粮。农家只顾理粮仓。种收辛苦事，自有铁牛忙。”由于机械收割，农民不必起早摸黑，弯腰弓背在田间忙碌，叫人好不欢畅！

当我参观了潜江农村“虾稻共作”的种养模式，了解到由此带来的生态、经济效益，以及拉动多业共同发展的辐射功能后，创作了《[正宫·小梁州]赞虾稻共作》小曲：“一田虾稻两情钟，水也融融。风光最美夏秋红。欢潮涌，众口唱双丰。[幺]鲜虾精米车车送，商家陶醉热忙中。惠万民，城乡称颂，美味特香浓。”从中可见：稻田养虾，充分利用了水土资源，农民获得了虾、稻双丰收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；餐饮、加工业随之发达，城乡居民共享实惠，这得益于科学种地和产业结构调整。作者赞美于此，也兴奋于此。

三、描绘新村貌，吟唱新生活。

改革开放以来，党的一系列“三农”政策普惠乡村，农田水利建设不断加强，农民生产生活条件日臻改善，新农村建设不仅促进了农村面貌的根本改观，而且提升了农民物质与精神生活水平，农民正放飞着新的梦想与追求。鉴此，我们创作新田园诗，就应该凸显这些新特点。

一次，我和单位的一些老同志，参观了全市重点新农村建设，写下《甘露歌·乡村即景》：“人在通村公路走，田园池水秀。钦羡家家别墅楼，恰似画中游。    宅外新栽花果树，芳香飘进屋。院后房前垃圾无，洁净媲城区。    打工种地多门径，欣喜财源盛。满耳富康民曲声，谁说不如城？

现在的新农村，“通村公路”取代了昔日的羊肠小径；栋栋楼宇取代了“极目萧条三两家”；“洁万家”扫除了脏乱差；“打工种地”，广开了财源；农村新貌、农民新生活与城市距离正在拉近……新田园诗的领域因此而广阔无垠。再如，我到黑流渡村观赏村民广场舞后，即咏：“悠悠管乐爽精神，拂拂晚风轻洗尘。歌舞放飞康乐梦，欢愉分与一村人。”农民在劳作之余，也乐于歌舞，如此情趣，如此精神风采，只有在今天的农村才可展露，难道不应该纵情歌咏吗？

四、运用新话语，力塑新意境。

这里，我先举宋·杨万里的《插秧歌》：“田夫抛秧田妇接，小儿拔秧大儿插。笠是兜鍪蓑是甲，雨从头上湿到胛。唤渠朝餐歇半霎，低头折腰只不答。秧根未牢莳未匝，照管鹅儿与雏鸭。”这首古诗描写了当时一家四口冒雨栽秧的情景，既反映了劳作的艰辛，又有一番农夫苦中有乐的情味。作者对插秧叙述得如此细腻，正是来源于观察了解农事的细致，这无疑给了我们深入生活的启示。但今人再写类似的田园诗，就不能再现这般场景，重复那些难释的古语。而应以新的时代话语、新的情感，造出新的意境。

今年夏日，我在农村见到割麦、裁秧均使用机械操作的情景，于是创作了《农忙时节》：“又到栽秧割麦时，手机拨号约农机。水田铺绿麦装袋，夫妇稠衫未见泥。”其裁秧割麦均不用田主“低头折腰”，所以“夫妇稠衫未见泥”。往日的艰苦劳作今日竟然如此轻松！只需用“手机”约请“农机”，就可完成“裁秧”、“割麦”。用现代语言烘托出现代场景，实为新田园诗必须努力探求的方向。

田园诗和其它类别的诗一样，都要坚持“诗以意为主”，坚持诗人主观的“意”和客观自然的“境”有机融汇，力求形与神、内情和外景和谐统一。试以《乡村春韵》为例：“桃红李白菜花黄，一路轻骑来去忙。琅琅春雨润新绿，人在画中奔小康。”这首古律绘出了早春的美丽景色，婉如一幅春画。而写景正是为了衬托“一路轻骑来去忙”，喻“人勤春早”，喻农村的勃勃生机，最终在表达“奔小康”的“意”上，抒发了作者对“三农”前景的畅想。这样，才让“外景”与“内情”融为一体，使看似平常的景致增添了活的影像。

要创作出好的田园诗，首先在深入了解“三农”，善于抓住其中的闪光点，善于发现能令人心动的题材，然后用新语言、新感情、新的艺术表现方式加以升华。在当今的吟苑里，其优秀作品如雨后春笋，我常感学后而知不及。本人在文中所列举的作例，虽然大都见于报刊，但诗艺水平仍然欠高。其所以选择自己的习作实践，只是为了让体会更贴近实际，为新田园诗的创作提供一种探索思路，也倡议诗论、诗评多筑一些新平台。

（摘自《诗词之友》2015年第6期总第77期）